2007年10月28日

陽明山

  今天爸爸帶我去陽明山。難得可以在台北市開車,台北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,連開車隨便看幾眼都是種奢侈。平常都只有在學校附近活動,像個被關在動物園裡的猛獸,逃離了關住我 的柵欄,只要看到任何一樣東西,都會使我發出驚奇的咆哮。走過建國高架橋轉到往故宮的方向,這種高架橋會像魔毯一樣,很快的把你送到目的地。

   到了故宮等了一下我爸的同事,爬山應該是他們每個月的聚會吧!路上看到很多全副武裝的腳踏車騎士,帶著他們的鐵馬,準備翻山越嶺的上戰場。但是他們臉上 的表情一派輕鬆,看不出一點畏懼,順其自然的騎這一遭,一身勁裝是嚇唬不曾越野的外行人吧!還看到有人蹓著很像毛毛蟲的狗,是不是我太久沒看到毛毛蟲了? 連牠隨地撒尿的樣子都覺得很可愛。全員到齊後就準備上陽明山了。山路九彎十八拐的,我大概是被轉昏了,已經不記得到底繞過幾座山了,感覺只有一座山在我身 邊一直旋轉。山,如果是綠色的珊瑚,我就是那在珊瑚裡穿梭的熱帶魚。一株株長著想刺人的樹枝的大樹,遠遠看都變成我軟綿綿的溫床。如果山的綠是染的,下雨 的時候,我一定會被潑的一身綠,洗也洗不掉。越往上走,山的頭頂就會長出越多雲霧,有了雲霧的陪伴,身就不會孤零零的高空中受盡風霜。其實在人的眼中,山 一點都不孤單,有了時間的襯托,它的屹立不搖顯得更加雄偉,人的心中也對它多生敬佩。山要千萬年很堅定的在一個地方才能成其壯麗,人一生在找的也不過是那 個地方。山只能一直待在一個地方,它都不孤單了,我有手有腳,哪裡都是我可以去的,我為什麼要感到孤單呢?

  我們走的山路是從八煙到 擎天崗,那是所謂的魚路古道。以前人在金山打的魚都要用扛的,走過這段山路到士林去賣。以前人一定沒想到這條艱辛的道路現在卻變成大家的休閒步道,以前人 的汗水變成現在人休閒的附加產品,汗水從鹹的變成甜的,好像流的越來越不紮實了。唯有每滴汗水都是由內心往外流,才能聽到一草一木要說的故事。於是,我很 認真的踏著每一步,感受著腳的酸,腳底石頭的形狀,石頭在支撐我的力量,慢慢的,身上的包袱把我體內的水分都壓出來了。雖然天氣不熱,風在我身上抹了一層 涼意,也蓋不住在我體內一直竄升的那股溫熱。山頂上的芒草迎著風,柔順的任它玩弄,風便上下撫摸著它們,像白色的海浪,規律的上下搖擺。我感覺的到它們在 呼吸,和我吸著同樣的空氣。陽光是山頭專屬的理髮師,它懂得別人需要它的溫暖,所以為山頭剃了個平頭,山頭只能長出矮矮的草,就算有生髮液也長不出高高的 樹,難怪山頭會有一圈熱熱的光環,它叫擎天崗,到了那裏好像上了天堂一樣,被汗澆濕的衣服,不用烘衣機,那裡就是天然的烘衣機,只要太陽肯賞個臉,身上的 涼意都會蒸發掉。我再軟軟的草地上躺了一陣子,有那麼一段時間,我整個人蒸發了,與天合而為一,看不到世界的邊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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