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6月10日

驚豔米勒

  這次來台展出的米勒畫作有十六幅。我選擇幾幅比較有感覺的來講。分別是我最喜歡的「牧羊女與羊群」、「月光」、「春天」和「晚禱」。底下的幾張圖是從網路上抓的,我覺得色溫、濃淡有點差異,還是要去看原畫作比較準。

  這幾幅畫最大的特色就是可看出米勒掌控光的變化的手法,有別於其他畫家。米勒能畫出真實,可是又不會讓人覺得只是在看照片一般。一般人過於習慣這個「真實」的世界,如果米勒畫得跟這著世界一模一樣,人們反而會看過就算。他畫的真實也不像是超現實主義不可能的真。他畫的真實是想要告訴我們那是可能的,只是我們還沒有打開我們的心去看。那些畫面也許不一定會成為我們生活周遭景象,但他先用他的心去引導我們,並告訴我們:「這是真的,打開心不過是這樣。」當我看到這些畫的時候,我都會為之一震,腦子裡想著:「不可能會有這種地方吧!可是怎麼那麼真啊!」我的心接著跟我說:「是真的啊!我就跟你說吧!我看到的世界就是這樣,只是你都不聽。」

牧羊女與羊群

  當初藝術鑑賞的老師放這幅畫的幻燈片的時候,我真的被感動到了,也不至於到熱淚盈眶,可是眼中好像有種不捨的眼淚,彷彿媽媽要和小女孩分別一陣子,小女孩其實什麼也不懂,卻很堅定又天真地跟媽媽說:「媽,妳放心,我會乖乖地認真學習。」聽在媽媽心裡不曉得該難過還是欣慰。

  可能那時在看的時候,教室是暗的,突然一陣暈黃的光從天灑下,在地上的羊群和牧羊女彷彿不在意光的流動,只是靜靜地守著自己的本分,霎時覺得好神聖,那片充滿希望的光可以降在任何一個人身上。那種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。明明是畫,整個畫面應該是靜止的,可是卻覺得平常感覺不會動的天,怎麼動了起來,隱隱可以看到氣流往地下沉澱。原本該是動態的牧羊女與羊群變得好安靜,好像牧羊犬不會叫了,羊群也不會叫了。右邊受到牧羊犬威脅的羊群,原本該是緊張驚嚇的變成冷戰。牧羊女引領著羊群,她卻好像沒察覺。她不知道羊群因為她變得好安靜,她只知道帶著這群羊是她的工作。

  整個畫面的透視,讓人覺得這片土地是無限延伸的,彷彿牧羊女走過無盡的路,依然保持著她的謙卑。土地的遼闊更顯現出她的樸實無華。她整個人因為背光而呈現陰暗的,這讓我相信默默勞苦工作的人背後都有那片光明,他不一定要轉向光明的那面也能讓人感佩。我還注意到米勒畫的羊和其他畫家畫得不太一樣。羊毛都不是完全白白淨淨的,就算有暈黃的光,你還是能看得出來羊毛有點髒或是髒到變成咖啡色灰色,甚至你會很直覺地想到牠原本應該是白色。在明暗的表現上更是讓我佩服,整個天空看起來非常明亮,可是卻看不到最亮的白,反而是很柔和的黃帶點紅色,所以才那麼讓人感到震驚。米勒曾說:「我生來就是屬於土地的人。」的確,從他畫的土地可以看出來。他把被翻起的泥土、雜草、枯掉的草、雜草的花全都畫了出來。不像其他畫家只畫出「讓人感覺那像土地」而不是「讓人感覺那是真正的土地」。

月光

  看到這幅畫的時候,第一個反應就是:「好美」,而不會想說:「應該沒有這麼大的月亮吧!」這就是我最開始說的,明明在真實世界裡不會有這種景象,可是它卻能引起共鳴,你相信有這種景象,因為月亮、月光在你心中形象就是這樣,你的心裡會對它有所寄託。米勒畫出我們情感的寄託。

  在夜晚沒有太陽,你會希望月光能引導你。就像在畫中的羊群,即使牧羊人不是很明顯,牠們還是知道該往哪去而不致迷路。如果說月亮好比母親,米勒畫的月亮就是母親的樣子。

  這幅畫光的掌握真的很讚。暗的地方用的不是最深的黑色,但卻能讓人感覺到那裡是一片闃黑。有月光的部分雖然是最亮的地方,但是還是可以感受到穿透亮處的另一片黑暗。

春天

  這幅畫也是經典。米勒在一百多年前就可畫出在Photoshop才能做出來的光線。

  天空有一大片烏雲,好像遮住了陽光,但在中景的地方卻是一片光明,前景又稍微變暗。我不敢說這種光在真實生活中會不會出現,即使有也是一下子就消逝,就算有相機也很難捕捉的到,何況用畫的。

  這種瞬間即逝的光,如果要用相機拍,恐怕也要調到特定的光圈快門才有辦法拍出這種感覺。畫畫最可貴的地方在於它不需要多麼偉大的科技,這是門最簡單的學問,每個人都可以對它有感覺。只要能用心去感受,就能透過繪畫把這世上最美的景象傳達給別人。

晚禱

  這幅畫中人物呈現暗面的部分跟「牧羊女和羊群」有異曲同工之妙。不同的地方在於你不知道光從哪裡來,人物好像一直是靜止的,你不會想到他們到底是哪時開始放下手邊的工作後禱告。畫面讓人感覺有種永恆的祥和。

  最厲害的是,他可以畫出對焦的感覺,前面清楚後面模糊。有些畫家會強調主題,所以只有主題清楚,前景的地方例如草地,就只是畫個感覺而已。要不就是要模糊就整個畫面一起呈現朦朧美。

  雖然馬鈴薯欠收,但畫裡的兩個人還是很一副很知足的樣子。這種感動是再多的馬鈴薯也換不到的。我想米勒想告訴我們的是,往外看到這幅美的畫作的同時,也要往內看。能夠感受的部分是最美的,因為就算畫得再美的畫,別人不能感受它,它也是毫無價值。